原ID:佳期如梦EvIan
本命双白,各种墙头。

凭云升降,从风凋零,素因孤立,污随染成,纵心皓然,何虑何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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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旌闲】任平生(上)

萧平旌x范闲

有生子向提及,但是在下一章里的,不喜误入,有点看不出来的乾中坤(反正只是为了生子服务,不太重要)

“清平愿”的一点续,其实是前面的故事,也可以当做独立篇来看吧。


世事自有始终,棋局纷乱里理不清的一小段故事。

大概有一点ooc。



范闲第一次见到萧平旌,是在祈年殿夜宴上。

其实那天他对于萧平旌的印象并不深刻,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要陪着李家那一群疯子演戏,且彼时他还不知道这一家人还得把自己骂进去,着实让他演得心烦意乱。

 

喝醉了就算了,接着酒劲儿一背成名,从此南庆多了位小范诗仙,他没觉得多畅快,殿上众人或赞赏、或崇拜、或懊恼的陌生眼光让他觉得背诗也失了意义。没想到背至最后还念了句岳阳楼记,让他心里更加气闷,说好岳阳楼记就念给滕梓荆一个人听的,这下子要载入史册了。

心绪不宁的情况下,范闲晚上再要去做翻墙走院这种事情,难免就出了点岔子。

 

当范闲好不容易从燕小乙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,出宫墙后就近翻了个院子,关上门转头就对上大梁派来的年轻使臣时,心里拔凉拔凉的。

这岔子出的可能还有点大。

 

萧平旌其实从小就不太喜欢看诗文,武将家庭出身的孩子自然习武的功夫用得更好些,不过方才在殿上,那些诗即使是他这个外行依然觉得写得极好。

萧平旌这人,尤其是少年时候,与人交友乃是他平日里最大的一件乐事,他想着去萧平章房里问问明日能否去那诗仙家里拜会拜会,没想到刚准备出门,那诗仙自己就撞上来了。

 

“我以为就我一个人喜欢在晚上蹿高走墙呢?原来还有人和我一个爱好。”萧平旌笑起来嘴角边两个梨涡,看起来年纪挺小。范闲的手都摸上腰后的匕首了,听闻这话细细一想,这人看着也不大聪明,武功到是厉害,像是个八品快至九品,且自己方才也将夜行衣摘了个干净,这人不一定知道自己是干嘛的,故而又停了下来。

 

“你说是不是巧,我明日还准备上门拜访呢,要不我们交个朋友吧?”萧平旌还在絮叨,“诶你功夫怎么样,咱俩比划比划?”

“没你厉害。”范闲随口敷衍了一句,心里还在盘算着一会儿回去怎么交代,往外探了探,觉得五竹差不多也快打完了,遂决定赶紧走,“明日再说明日再说。”

 

“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?”萧平旌听人家叫了一晚上的小范大人,名字倒是听南庆皇帝叫了,字儿也不知道是哪个。

范闲背过身去冲他挥了挥手,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之中,只遥遥留下一句。
“范闲,闲得没事干少问两句的闲。”

 

萧平旌没太听明白范闲是嫌他话多,还想了范闲一晚上,然而第二天却没能如愿来范府见到范闲,柳如玉以范闲宿醉未醒为由,推了所有访客,萧平旌盘算着效仿早上那位统领硬闯进去的可行性,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给长林王府抹黑了,反正来日方长。

 

祈年殿夜宴主要是针对东夷城和北齐,与大梁其实没什么关系,大梁使臣早些日子来是为通商并希冀两国永结和睦一事,南庆同北齐已然闹僵,自是不希望再多一个敌人,结盟一事倒也痛快。两国达成此事,正赶上祈年殿夜宴,所以也算是为大梁使臣践行。

萧平旌没能再见到范闲,心中颇为不畅快,在回程的路上嘀嘀咕咕了一路,萧平章忍了好久才没败坏他世子的身份,推萧平旌出马车去,由得他在使团周围骑马逛逛。

萧平旌骑马比使团行进略快些,路经一驿站便进去歇歇,驿站外一个猎户正抓了只狐狸崽子在卖价,萧平旌瞧见那只狐狸皮毛火红,胖乎乎的大尾巴把狡诈的眼睛盖住,看起来有点可怜。

他想起前天夜里闯进来的小骗子,又嘀咕一句,却出手把那只红毛的大尾巴胖狐狸给买了下来,待得使团到了驿站,便叫身边一个护卫送琅琊山去。

 

萧平章虽然同他弟弟有些心有灵犀,但到底不是同一个脑子,有时候实在是很难以理解萧平旌某些天马行空的想法,别家小王爷都是养个大狗什么的,萧平旌倒好,买只狐狸还要送琅琊山去,琅琊山上的野兽仿佛都灵气颇高,也什么都有,难道还差只土狐狸。不过转念想想好歹不是什么大事儿,就由得他去了。

 

至此,萧平旌以为难得再见到范闲了,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来得迅速又突然。

范闲给他的意外太多了,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,他会是以血流不止,奄奄一息的状态出现的。

他原本是受林奚所托,来南庆同北齐边境内找一株草药,没想到正好撞见谢必安威胁使团,当然彼时他也并不知道谢必安是谁,后来听范闲解释才摸清楚了头绪。

他只是看到范闲躺在地上,四周是车辙的乱印与许多人马经过的痕迹,他身下绽开大片的血红色,腹部依旧在汩汩地涌出血液,头无力地歪倒在一旁,脸色衰败,还有着因为收不住而炸开的信香,混着那血腥味儿里,让萧平旌一阵阵发晕。

正巧旁边有一剑客上前探他鼻息,他自然而然地也就以为是那剑客出的手。

萧平旌现下回想起来,只觉得那时脑子里受信香影响得不大清醒,父兄让他别乱招惹是非的话在他的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,但最后他仿佛就只记得在京都那个晚上闯进他房间的小骗子。

待得他反应过来时,他已经抽出剑刺了过去。

 

对面那剑客乍一看到他像是没反应过来,起手两下慢了,接着几下就愈发得快,剑影随风,快得好像还没有止境,仿佛还可以更快。萧平旌反手用剑鞘抵了两下,揽过范闲的腰,将对方抓起就跑。

他是骑马过来的,翻身上马后将范闲虚虚揽在身前,一路策马狂奔。一开始身后还有人在追,但他骑的那匹马是出门前萧平章去马厩里亲自挑的,是匹脚程极快的良驹,后面便渐渐听不到声音了。

他找了处平稳些的位置勒了马,这才想起伸手探一探范闲的鼻息。

 

“还没死。”这一声带着些气血不足的虚弱和沙哑。

范闲忽然开口,惹得萧平旌猛地一惊,随后问道:“可是你们南庆使团里出了什么内应?刚刚那剑客是谁?你身上这剑伤又是谁惹出来的?”

范闲范闲范闲......

一连串的问句吵得范闲心烦。

他这个时候感觉伤口疼得厉害,他本身疼痛阈值就低,一疼起来脑子里就是糊的,也懒得回答萧平旌的问题,遂直接说道:“就近去澹州吧,把我交到范府就成,我吃了药,一时半刻也死不了。刚刚那人是老二身边的剑客,这会儿应该赶着复命去了,没工夫追咱们,二公子可否将步子放慢些,在这么下去伤口要撕裂开了...”

 

他声音越来越微弱,大概是失血过多有些昏迷,萧平旌连连唤了他几声都得不到回应,只能在路边栓了马,从中衣上撕下一片布料替范闲裹上,简易地止个血。

 

范闲顾不上这些,他只觉得自己不太安稳地睡了一觉,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看见费介和奶奶都在身边,他小声地喊了一句:“老师...”

费介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应了一声。

他醒也只是醒了一会儿,本来还想出声问问刚才送他过来的小朋友怎么样了,却突然之间卸了劲,又发起热来。

 

这一睡下去,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,费介说他现在能醒就证明已经无碍了,只是外伤看着吓人,但昏迷的时间里喂不进去什么东西,身体虚空得厉害,还需要好好休养。想了想又说道那林奚姑娘的药真是神药,改明儿去大梁的时候可以见见。

他刚刚醒来,身上都还酸软着,半天没听明白费介在说什么,那神医他也没什么印象,半躺着又喝了碗药,才迷迷瞪瞪地想起桩事情来。

 

“老师...那个送我来澹州的小孩儿呢?”

费介撇了撇嘴,道:“你现在想起人家了?这回你可得好好谢谢平旌,本来好不容易把你送到了,听说你伤势复发高热不退,又连夜骑马回了大梁,找济风堂的堂主林奚姑娘出手救你,回来又马不停蹄地去附近山上寻药,这澹州的马不比他们王府的,这一来一回马都差点跑死两匹,这回儿在房里补觉呢。你可欠下人家长林王府一桩好大的人情。”

 

范闲听得有些发愣,本想开口嘲两句小孩儿傻,为个见过一面的人,做这么多事儿,多不值当。

可是话到了嘴边,想起那双温暖将他抱起再揽着他的手,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。

那样的温暖他曾经感受过。

五竹叔将竹筐里的他放在奶奶跟前,伸手摸摸他额头的时候他感受到了;他想回澹州的那个晚上,他靠在滕梓荆怀里喝醉了的时候,他也感受到了。

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两面,莽莽撞撞的小朋友产生这样的依赖,但既然这样的依赖真的出现了,他总还是要看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。

 

“老师,我现在能下床吗?”

“你自己也是个学医的,你说呢?”

“...那等他睡醒了再麻烦他过来一下吧,我觉得还是要当面道个谢。”

“也行,那你等着吧,我出去煎药了。”

 

范闲还没喊得住人,费介就已经出去了,他原本想着萧平旌年轻人精力旺盛,想来也不会睡多久,没想到一等就是2个时辰过去了。他在床上躺着也没法动一下,手边连本书都没给他留下,费介是铁了心地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。他实在没事儿干只能在脑子里梳理一下接下来一步棋该怎么走,脑海里刚刚把棋局布好,还没来得及下手,那小孩儿就冲进来了。

 

他们两次见面都有些匆忙,范闲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人,这样看来,这小朋友个子挺高,精气神挺足的,头发虽然只是束了个马尾,但是扎的十分整齐,范闲回想着之前,好像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瓣小小的虎牙,嘴角是深深的梨涡。

 

“你...伤口还疼吗?”

萧平旌走过来,本想往他床上坐,又觉得哪不对。范闲朝旁边看了看,示意那边有个凳子。

萧平旌走过去拖来坐下,他陷在柔软的被子里,抬头时刚好能看着萧平旌的眼睛。

干净、清澄。

 

他发觉自己的神情中有一丝丝羡慕,忙收回了眼神。

 

他想了一会儿,大抵也是看不下去这人在自己面前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,还是先开了口,却发现好像都不知道怎么唤他。

“嗯...你叫什么来着?”

小朋友无聊的表情一下子就活泼起来了,脸上露出了一种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的疑惑,随即就像只小奶狗一样炸起了毛,从椅子上弹起来:

“我们都见过两面了你怎么还不知道我叫什么?”

 

范闲戏谑地看了他一会儿,果不其然看到萧平旌乖乖回来坐好,然后拉着他的手写给他看:“萧-平-旌,这三个字。”

范闲觉得手心一阵麻痒,激得他竟然有些别扭,忙把手抽回来,像是觉得太突然了,于是又说道:“我多大了?又不是不认字,你直接连个词儿我不就知道哪个字儿了吗?”

“就像‘闲得没事干’这种词吗?”萧平旌看起来有些后知后觉的生气,但他心颇大,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,不一会儿就摸着后脑勺说:“我这不是怕你忘了嘛。”

他说话之后会有些下意识的小动作,小虎牙轻轻咬着下唇,散发着少年人应该有的青春气。

范闲不自觉地就有些向往。

这样的神色,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,却不是他这个人该有的,庆帝熬鹰一样地对他,陈萍萍谋划一盘好棋局,不就是为了让他不再有这些普通人该有的情绪,一心一意做个孤臣孽子吗?

他只需要做个棋子,而棋子是不需要笑的。

 

事实上范闲自从滕梓荆死了之后就很少真正地想笑,他平日里咧着嘴,笑意都没渗透进眼里。

人生在世,何其有趣。

可是他一想起世态炎凉,一想起滕梓荆染着鲜血倒在他眼前,他就觉得遍体生寒,有时候就会莫名其妙想起了叶轻眉的那句话。

“可我还是不快活。”

 

“你说什么?”

范闲回神才发现他好像不自觉地说了刚才心中所想,只得摇了摇头,好在萧平旌也没问下去。

“你之前好像问我谁想杀我?”范闲讲这句话说出来,只觉得心都沉了下去。“和你打斗那一人叫谢必安,二皇子门下,素有一剑破光阴的名号,使的是快剑,和你同为八品剑客,上次见你使剑,便想着看看你和这位一剑破光阴谁更胜一筹?”

 

“谢必安?那你看出来了吗?我和他谁更厉害?”

“我那个时候没力气去看,但想来谢必安比你年长些,江湖阅历更深,京中用剑者未有人能出其右,听闻你与琅琊山有些交情,大可去问问看。”

 

萧平旌撇撇嘴,随即眼睛又亮起来:“既是二皇子打算杀你,你迟早也是要回京都去报仇的吧,到时我随你一同进京,你同我引荐一番可好?想来这二皇子也是心机深重,他杀你是为了夺太子位吗?我是看不太懂这些了,还是江湖悠远,逍遥自在,诶范闲,我若是杀了谢必安,算不算替你报仇...”

 

“萧平旌!”

他正说的开心,听范闲这么叫他一声,又看见范闲的眼睛里像是压了层密不透风的寒冰,情绪都被压抑在里头。只一眼,浑身寒意都被激起,惹他冻得一激灵。

即便是在之前生死存亡的险境,他觉得范闲的眼睛里依旧都是温和的,他从小在父兄庇佑下下长大,几乎没见过这样的敌意,懵懵地站在原地,有些不知所措。

 

“萧平旌。”范闲又重复了一遍,“你其实不用招惹我的,来招惹我的人总是没什么好下场。”

他想着牛栏街一地的鲜血,又想起陈萍萍阴冷的眼神,还有祈年殿夜宴上,李家人同时向他看来的时候,庆帝在试探,长公主在挑衅,二皇子看他的样子如同在看笼中鸟,太子那自塑的金身底下是望不透的寒潭。他不由得深吸了口气,觉得小腹上的伤口又是一阵作痛,冷汗立即就滚下了,他冲着萧平旌招招手,示意让他过来,萧平旌略有些犹豫地靠近,又被范闲抓着衣领凑在耳边说:

“不管你信不信,这一剑我自己挨得心甘情愿。”

“你可知道当时你若是没来,我下一步计划便是假死离京?”

“我不是你所说的那种快意恩仇,我没那么想做江湖中人,我只想绞进朝局那一池深水里,我要向上爬,我要成为鉴察院的主人,做庆国的第一重臣。”

 

“你明白吗?我也是你最为厌恶的那种,心机城府深重至此的人。”

 

从听到第一句开始,萧平旌就从范闲手里挣脱了出去,之后每听一句就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,等范闲这几句话说完,他已经站在了床尾边上,手握着拳,指节发白。

他总是不愿意参与父兄在朝局中的事情,进宫面见太子时也总是显得没大没小。其实父兄从小提醒到大的话,他哪里不明白,他只是不愿意去想。

 

萧平旌想起那日刚救下范闲时,那人疼得嘴皮都在哆嗦,现下,他也正陷在床榻间,伤口像是崩裂开了,此刻冷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掉。他想上前一步,想起刚才范闲那番话,这一步又是怎么都迈不出去,只得甩下一句:“我帮你叫费老过来。”

他再转身时脚步微微凝滞,只听见后头一声哽咽,他在心里宽慰许是听错了罢,也不敢回头去看,便慌张地走出了门。

 

TBC.

(不先写这篇是因为写清平愿的时候风起长林还没看完。

写的确实一般,但是还是想收到你们的评论呢O(∩_∩)O。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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